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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老板狂欢往事:西安奢侈品造富20年

  提起奢侈品汇聚地,大多数人想到的城市是上海、北京、香港;提到西安,人们想到的是十三朝古都、青砖金瓦的大唐不夜城。将奢侈品与西安联系在一起的,却是山西的标志性产物——煤老板。

  在煤炭红火的那些年,西北地区的煤老板成群暴富,将暴力消费发挥到了极致,将奢侈品风潮卷进了那个朴素多年的老城,使之与一场20年的造富时代接洽,成为当时全国几大著名奢侈品狂欢地之一。

  上世纪末,煤价从几十块暴涨到数百元,可谓挥土变金,全国的煤炭产地都借着这股风潮迎来了春天,大小私矿主们一夜暴富,成了全国最富的一群人。全国煤老板之最要数山西,隔壁的陕西却不常被人提及,事实上,当时的陕西也是绝对的造富梦幻地。

  11年,陕西下属一个榆林市就有超过七千身家上亿的富豪,神木县和府谷县各自占到近两千人。快速、海量的财富积累背后,催生了暴力消费。煤矿产地大都在偏远地区,生活环境差,资源不足,为此许多煤老板都将家搬到了城里,省会西安成了陕西煤老板的必选之地。

  那时,豪横的太太、公子、小姐们成为西安城的一道风景线,另一道风景是老板们在商场里的疯狂购物。奢侈品导购回忆起当年的盛况,依旧觉得如电影一般梦幻。

  煤老板们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不手软,到店里点菜一样从宣传册上点十几款新品,连实物都不查看就痛快付款,打包塞进豪车潇洒离去,百万消费用不了半小时。酒店里的推广活动,各色钻石深得太太们青睐,保健品几十万几十万的订单如流水,海量的交易金额带富了一群人。

  煤老板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爱面子、重体面,出门豪车、满身大牌是彰显他们身份的标配,奢侈品当礼送是寻常。他们对商品的质量和价值知之甚少,但非常在意人群里的认可度。

  比如某个品牌受到某个认可、某位有影响力的人物的太太喜欢,他们便会跟风追捧,销路大开的是LV、Gucci那些大印标识的品牌。

  那个阶段,哪个老板想在人群里体体面面、想出门好办事,都要成为奢侈品店的常客,整个西安城都被这股风潮带进了一个品牌时代。

  近几百年的首都在沿海和南北盘桓,没有在落户西部,以致西安人一度习惯了沉寂、古朴的生活,与发达、豪横安全挨不上边。然而富硕的煤老板给西安开启消费狂潮后,西安也开始在时尚这条路上狂奔起来。

  2000年前后,世纪金花、中大国际、亨吉利名表中心先后在西安落户,带来了古驰、D&G、杰尼亚、LV、Prada、沛纳海等当时看来遥不可及的国际大牌。

  那是一个全国还没几家奢侈品商场的时代,西安借此一跃成为西北地区的奢侈品中心,吸引了山西、鄂尔多斯等城市的客户。富豪们在这些商场里狂购,所有的导购都有自己的客户单,各个店铺营业额惊人。

  之前连开个麦当劳都要期盼多年的西安人终于实现了有里有面的梦想,有条件的跟风奢侈起来,没条件的逛逛商场也算找了安慰。就这样,中大和金花也成了西安消费者的朝觐圣地,至今仍有着不可取代的象征意义。

  之后多年间,西安又开起了许多超级商场,王府井、SKP与老牌中大、金花、亨吉利名表比邻落户,形成了西安最大的削金窟,整个商业区来来往往的都是时尚人儿。

  18年SKP开业时,Prada、LV的CEO,Dior的代表齐聚,各大品牌店里代言明星闪耀,早已接到宣发消息的顾客们蜂拥而至,在各大店铺里贡献钞票,花花绿绿的Gucci和D&G最为热销,人们穿着扎眼的衣服自信扬扬地穿梭往来,百万名表在橱窗里低调闪耀……

  曾经那个质朴的城市,在几年间不仅成了名列前茅的旅游胜地,也变身成为全国风头无两的奢侈品交易中心。西安寄托着国人的大唐盛世情结,但相比于沿海城市的突飞猛进、财富累累,它后发后起,也不算那么闪耀。乘着一股风潮浮华而起,之后西安还能长久奢侈下去吗?答案是可以。

  时势造就的产物会消逝,但财富可以留存。08年过后,国家对煤炭行业进行了改革,煤老板们很快没落下去,从社会头排变成昨日黄花,成了时代弃儿,消费狂欢也随之到头了。但他们的财富却是实打实的,随着家庭落户到了西安。

  虽然在鼎盛时,他们挥霍无度,甚至投资失败,但大部分家庭都仍持有大量财产,只不过房产、豪车、资产都隐身到了暗处,这个群体仍然在默默为高端消费做贡献。

  十块钱以下的凉皮、肉夹馍,平平的物价,西安的消费是三四线的,但房价却飞涨到了二线,市中心房价在三万以上,边远的位置一万多。继煤炭之后,房地产催生了西安的第二代富人。

  与北京一样,西安“土著”也很富足,通过拆迁轻松实现致富梦,基本都分到了几套房产,生活无虞,他们成了一个最有能力消费的群体。

  作为中西部重要城市,西安承接了大量军工、重工、电子、科研产业,高校排名显赫,旅游业兴旺,科技与城市发展造就了西安的新一代中产,他们事业稳定,收入丰厚,成为另一个高消费群体。

  西安人的消费观在转变。过去的煤老板消费方式暴力、粗浅,喜欢追着大牌跑,但新消费群体却更加有文化,更有自己的偏好。一些本地富裕家庭的孩子留学归来,他们家底丰厚,有见识,爱时尚、爱热闹,每天在网上跟踪时事,是“敢消费”的代表。

  18年西安开设了一家中西合并的豪华酒店,将西安的彩绘、丝绸之路等文化与西方艺术结合,专门针对这些敢消费的年轻客户开设,房价1500起步。这间在老人们看来割肉放血的酒店成功抓住了年轻人图新鲜、追文化的特性,一度生意火爆。

  各大商场也纷纷发展这个最有生命力的消费群体,开设了Off-white等小众潮牌。而有奢侈品消费能力新中产则更注重内涵,既要品牌也讲品质,上万的羊绒也不乏问津者。

  火烧火燎的暴力消费散去后,更为长久、稳定的模式已经在西安成型。十几年间,西安的消费在不同群体之间形成了各自的区间、各自的圈子,减的是集中度,不减的是热度和生命力,依旧养活着大批赖此维生的人。

  西安错过了几百年的大势,在近20年才重新搭上时代的便车,再次实现城市发展,西安人也顺势拾起了爱美的遗风,跨过消费转型阶段,直接玩儿转了高端市场。在这里,奢侈品与时尚从煤老板开始爆发,结合着古文化和现代科技一路回流,再现着某种历史性辉煌。

  这里消费的20年发展,是中国致富之路的缩影,从堂皇到稳厚,都是西安。历史已经流走,西安不必复刻盛唐,承载着曾经的荣耀走自己的路,就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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