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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作曲家莫里康内:电影之于他犹如大海之于1900

  提到莫里康内,人们最先想到的定是一连串载入史册的电影佳作——《荒野大镖客》《黄金三镖客》《西部往事》《美国往事》《教会》《铁面无私》《天堂之日》《天堂电影院》《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海上钢琴师》……他一生为超过五百部电影、电视创作配乐,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名字已是“电影配乐作曲家”的代名词。他的高产让人惊诧,他总是谦逊地说:“或许有人会觉得诧异,但我总是举的例子,他一个星期就可以写一首清唱剧,还在教堂演唱。我跟他比的话,根本是无业游民。作曲家就该写曲,跟作家就该专心写作一样。”

  莫里康内1928年出生于罗马,父亲是一名杰出的爵士小号手,也是他的音乐启蒙人,在父亲的教导下,莫里康内6岁就开始作曲,12岁进入罗马圣切契里亚音乐学院学习。

  2007年,莫里康内从导演、演员伊斯特伍德手中接过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奖杯,成为第二位获此殊荣的作曲家

  与擅长交响乐配乐的大师汉斯·季默、约翰·威廉姆斯等人相比,莫里康内的音乐风格并不那么恢弘磅礴,他的创作风格轻盈,多变,特别能与电影人物共情。

  他崭露头角是在意大利导演赛尔乔·莱昂内的“镖客三部曲”《荒野大镖客》《黄昏双镖客》《黄金三镖客》,他的创作为后来的西部片奠定了配乐的基调。因为影片预算紧张,莫里康内无法使用常规的管弦交响乐团,只能采用吉他、口哨、犹太竖琴、手鼓和口琴等进行配乐,他创造性地将口哨、鞭声、枪声、狼嚎、鸟鸣、八音盒、列车呼啸、教堂钟声融入音乐,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莱昂内由此进入世界知名导演行列,他将从未真正写过剧本的莫里康内形容为自己合作过 最好的编剧 。

  莫里康内还与莱昂内合作了“美国三部曲”《西部往事》《往事》《美国往事》。他创造性地使用了口琴、排箫等不常用于电影配乐的乐器,配合弦乐和人声,叙事性的乐曲成为剧中人物最好的描述,显得如梦如幻。特别是在世界范围内影响最为深远的《美国往事》中,伴随着舒缓深情的“黛博拉主题曲”,老年“面条”的回忆影像中,少年爱人在氤氲尘埃中翩然起舞,音乐成为这无声场景中唯一的台词。

  莫里康内去世的消息传出,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专门为其特设致敬环节,第31轮所有比赛球员入场时,赛场内都奏响 “黛博拉主题曲”,从米兰圣西罗大球场,到罗马奥林匹克足球场,意甲球场的上空,都回响着这一经典旋律。

  此后,莫里康内与意大利导演朱塞佩 · 托纳多雷合作了享誉世界的“时光三部曲”《天堂电影院》《海上钢琴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天堂电影院》里,成年后成为导演的托托重回故乡,看着忘年挚友阿弗雷多精心保存的古老电影胶片,那上面保留着当时每一部电影遗失了的与爱,一曲以长号为主的铜管组乐《爱之曲》响起,夹杂著惊喜与遗憾,追思与感慨,令人百感交集。

  莫里康内去世后,大提琴演奏家马友友在网络上发布了演奏《爱之曲》的片段,并在社交平台留言:“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莫里康内将音乐描述为‘能量、空间和时间’,这或许是我听过的对音乐最简洁精确的描述了。我们将十分想念他。”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配乐延续了《天堂电影院》的风格,莫里康内用音符谱写了意大利风情长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少年雷纳多在广场上见到美丽的玛莲娜时,背景音乐是轻快戏谑的《崇拜者,伪君子和绝望者》,连续不断的切分音符,诉说着人们的渴望,少年的憧憬,和女人内心的怅惘。

  而以音乐和演奏者为主角的《海上钢琴师》,更是对莫里康内音乐灵魂的影像复写,他为电影的每一个重要场景都谱写了恰如其分的华彩旋律:1900随着海浪起伏在船舱里滑行弹奏的“海上华尔兹”,三等舱里演奏的塔兰泰拉,爵士钢琴比赛时令人叹为观止的联弹曲目,录制唱片时见到金发少女的即兴抒情……电影对于莫里康内,就如大海对于1900,那是他们的音乐永恒的载体。

  惊闻莫里康内先生去世的消息,即刻回顾了他所参与配乐的名作《海上钢琴师》。震撼之余写下此文,在缅怀乐坛巨匠的同时重新思考了这部电影对我的意义。主人公1900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抉择勾起了我万千思绪与共鸣,假以莫里康内大师传奇的配乐,怪诞而纯真的形象甚至似乎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一个隐匿在独立世界中的矛盾体艺术家。

  关于“隐匿于独立世界中”,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体会。2019年在随笔《躲在云层上》中,我就曾写道:

  起初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空中旅行的人。因为飞机在童年的记忆中并不友好。以至于现如今我总在怀疑究竟是我逐渐适应了强烈的失重,还是现代科技的更新换代减缓了不适感,让我对飞行的体验逐渐好转起来。而这种好转说来也有些奇怪,我幼时排斥飞行的理由是:狭小、沉闷、封闭而乏味。而现在更偏爱飞行的理由也是:狭小、沉闷、封闭而乏味。

  在某些奇怪的特定条件下,贬义的形容词们似乎突然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生厌起来。短暂的旅途强制性的将我和社交圈子分离开来——这里没有刺耳的短信声、电话铃和数不清的微信提示消息。换句话说,我被强行“隐匿”在了飞机上。目光则避无可避的聚焦在眼前的文稿中。伴随而来的是令人惊喜的工作效率,这种效率甚至有些让人上瘾,似乎总能让我期待着下一次“隐匿”。

  而电影的主人公1900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的自我世界 “瘾君子”。船上的他是物质世界的弃子:他没有身份、没有社交,从而没有太多需要分散心神的杂事,使得他可以完全无视社会的物欲横流。于他而言,眼前的钢琴是倾诉对象,是精神寄托,更是用来隐匿和麻痹自身的“药物”。而身处的轮船则好比是海上漂浮的孤岛,是1900寄放着身体和灵魂的,与陆地相互放逐的独立世界。

  在电影中,名声渐长的1900开始在主观上已然接受了“国家”的存在,但却不将其视作第一选择,而是把满足个人情感和本体价值作为首要。于是,作为物质生活中心的城市和国家被1900主动“放逐”,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被他彻底舍在了身后。这个特殊的抉择映射着大量的艺术从业者的处境---他们渴求在个人与群体关系间寻求平衡,却落得进退维谷。作为一个特殊设定的角色,1900在懦弱的同时夹带着与众不同的笃定。犹豫着是否上岸的他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畏惧与怯懦,却在回到船上后永远的笃定了他的“隐匿”与“放逐”。正如1900自己所说,陆地于他而言不过是一艘更大的船。但在这艘“大船”上他将再也无处遁形。繁华的都市应有尽有,唯独没有尽头。相比赤身的暴露在看不见尽头的城市里,他最终选择去陪伴着他能够完全触及的黑白琴键。

  在这部堪称浪漫主义史诗的巨作中,莫里康内先生的编曲为故事的每个细节都营造出了恰到好处的绝佳氛围。譬如在随着疯狂摇摆的轮船漂移着弹奏钢琴的片段中,一个超脱了一切外界因素的艺术家形象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呈现。我大胆设想,也许正是1900的故事换起了莫里康内先生对音乐最纯粹的热爱,才能留下诸多被后世奉为经典的片段。

  肉身会随巨轮坍倒,但艺术永不沉没。莫里康内先生留下的配乐好比电影中1900留下的破碎唱片,饱经风尘却历久弥新。“海上的钢琴师”永远在以他们浪涛般不绝的音符向后世诉说着时代的与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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