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往事:回忆80年代的那些事
那时,《霍元甲》《陈真》刚刚播完不久,我们每个小孩,都沉浸在大侠的梦中,等待着新的大侠出现。
刚一个开头,我和小伙伴们就惊呆了,首先登场的丘处机是会飞的!接着出现的江南七怪更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各怀绝技,越往后看越是神奇,人是有内功的,降龙十八掌隔空就可以把人打飞,而且还自带背景画面。一阳指如同激光枪,手指发出一道光就可以把人干翻。功把人变成,却无人能敌。
每次看完,我都没有勇气慢慢走回家,而是在脑子里梅超风凄厉的笑声中一路狂奔,任风声在耳边嗖嗖作响,直到远远看见家里的灯光才惊魂稍定。
那时候,虽然我只是四年级的小学生,却已经看完了像《岳飞传》《杨家将》《薛刚反唐》之类的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评书,而关于小人书,在二年级之前我就放弃了。
没事的时候,我就到新华书店瞎逛,有一天,我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名字很古怪,但封面却是武打画面的小说,我就要过来看了几页,一看,就放不下了,直到售货员阿姨催着要了回去。
金庸,在那个迷乱又茫然的时代缓步走来,给无数懵懂的人们打开了一个奇幻的世界,并把原本根植于国人骨子里却又遗忘的价值观重新带到人们面前,关于侠义,关于善恶,关于家国情怀,关于爱情。
在金庸之后,梁羽生古龙温瑞安萧逸卧龙生等一大批武侠作家的作品在蜂拥而至,而中学生,成了那个时代武侠小说最早的接受者和狂热书迷。
但因为大多的阅读者都是学生,而家长对武侠小说的态度跟对言情小说一样,统统视为洪水猛兽加以,这就从根本上切断了学生从正规渠道获取的可能,于是,一个行业应运而生:
初中三年,我以每天一本的速度几乎看遍了所有的武侠小说,当然也包括琼瑶岑凯伦雪米莉她们的言情小说,还有一个日本的叫西村寿行的。
有的时候,我还得一天租两本,因为我的同桌老王以如果不给他租就报告老师相威胁,或者不停地在找我说话,令我不胜其扰,只能满足他卑鄙无耻的无理要求顺便给他租一本换个清静。
那时候,书包里什么可以缺,缺书缺本子都行,但唯独不能缺小说,如果哪堂课没有了新的小说看,那一堂课简直就如同失了魂魄,只能靠交头接耳左顾右盼打发时光。
一下课,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得骑上自行车直奔租书铺,挑上一本喜欢的书放到包里方才心里踏实,那感觉,如同吸毒的人拿到毒品一般。
我最好的两个朋友,明弟和涛弟,因为租金的事跟大眼发生龃龉,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的晚上,他们手持板砖,骑车疾驶于租书铺的小铁车前,在行进中用板砖砸碎小铁车玻璃并掷于车内,然后在大眼“谁?谁?”惊恐愤怒的嚎叫中仓皇逃窜。
后来,大眼虽无十足证据,却也大概知道了作案者是谁,因为知道他们跟我交好,我却不告知他实情,因此对我心生怨意而逐渐冷淡,而我也对他心怀内疚而刻意躲闪。
也就是我上初中的三年,武侠小说犹如盛开的烟花璀璨于天际,又犹如夏花肆意绽放于肥沃的旷野,让身在其中的每一个少年,几乎都无法逃脱它的妖冶,武侠,也成了无数少年那个时代的特有记忆。
八十年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刚刚打开国门蜂拥而入的各种流行风潮,和人们被压抑太久的精神需求激烈碰撞,让整个八十年代的思想氛围显得空前活跃,并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它一经进入,便摧枯拉朽般席卷整个中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渗透到中国的各个城市,甚至城镇乡村。
八十年代中期,在中国,雨后春笋般出现了无数的录像厅,无数的大人和少年学生簇拥在当时算是稀罕物的彩色电视机前,睁大着双眼看着那荧屏里各式各样武打的场面,震撼又觉得新鲜。
其中艳情两个字必须用红颜色的粉笔特别加粗,去那些充满好奇的人们自愿掏出几毛钱进去一探究竟,其实最后大多都是失望而归。
初中二年级,当我和我们班的其他9个人,被班主任以投票的方式选出“十大最不守纪律的人”之后,我们10个人被班主任以纪律太差会影响别人学习为名勒令不准上早晚自习。
幸运的是,老师并没有把这一结果通知家长,所以我们每天早晚仍旧步履匆忙地奔波在上学的路上,只是每到晚自习铃声响起,我们在校门口怅然地看一眼教室的灯光后,就不约而同地钻进学校对面温泉大厦西侧的录像厅。
那种暗度陈仓的生活大概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家长老师都没有发现,我们还为能正大光明不上自习而沾沾自喜。
直到后来因为我一个同学的妈妈晚上去学校监视儿子的学习,结果没有找到,却在校门口跟刚出录像厅的儿子撞了个正着,一怒之下找了老师,我们的美好生活才宣告结束。
也因此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轨迹,据现在当的老崔回忆,如果不是那段时间天天看录像,他就不会对这个职业产生兴趣,他本来的理想,是想当个兽医的。
你看,命运就是这么吊诡,“十大杰出青年”排名第一的新弟因为羡慕电影中的江湖快意,毕业后毅然决然地辍了学闯荡社会去了。
也因为录像厅的出现,让本来红火的电影院逐渐萧条,从开始的一票难求到后来的门庭冷落,仅仅用了不到几年的时间。
再后来,DVD走入家庭,不但成了压垮电影院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让录像馆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消失了。
他每天都会蜷缩在步行街的一角,似睡非睡地看着眼前走过的行人,在他身前,摆着一个烤香肠的机器,里面永远转着几根香肠,边上放着几个孩子玩的塑料玩具,人们在他边上匆匆走过,却无人问津。
她的小妹倒是还经常见,后来她嫁了一个很帅的小伙子,两口子共同经营租书铺,在租书不景气之后,又改租影牒,有段时间,我经常去他们两口子的店去租牒。
他们兄妹当年凭借精明和勇敢,成为最早走出农村进城谋生的那一批人,但遗憾的是,命运并没有给他们丰厚的馈赠,时隔多年,大眼仍然艰难地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他的小妹虽然稍好,也是在奋力地跟生活厮杀,一刻不得喘息。
时代的巨轮轰然驶过,把过往的岁月碾得粉碎,曾经的少年,被命运之手把双鬓悄然染白,曾经踌躇满志的创业青年,被生活按压在墙角只为苟活,曾经的新生事物,被扫进历史的行囊成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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