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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体娃娃:造“人”的工厂以假乱真的市场

  当我们来到生产线时,看到的是在工厂里量产的“人”,整体模型源自于真人倒模,身体上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实体娃娃的头部未上妆前显得苍白,一涂上妆就赋予了各种风情,装嵌在无数个“身体”输送出去。最后工人小心翼翼地打磨着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再涂上晕纹,植入一双瞳孔,这一切组合成一个个完美的对象。

  从前的实体娃娃十分空洞,是物,而今日已演变成置入人工智能的机器玩偶,能给人反应、交流和解救寂寞,意图走向“真人”,走向情感关系。实体娃娃工厂是起点,在一个造“人”的工厂,将赤裸裸地见证到人类来自与寂寞的以假乱真的创造力。新兴的市场深圳舒瑞宝情趣科技(SULREBOR)是国内一家生产实体娃娃的公司,现在工厂出产的娃娃,三围从不真实走向真实,外型就从不完美走向完美,实现极致的幻想。“丰胸细腰,该大的大,该小的小,真人没法达到的身材,我们以客户理想中的型态来制造。”工人说,曾经被抨击的败坏风气,现在男女老少都忍不住侧目甚至伸手,大家堂而皇之地开始触碰过去的禁忌。

  对比已发展三十年的日本已造出真假难分的实体娃娃,我国在2010年才起步。我国的国情不允许大大咧咧地谈论用品,包括实体娃娃在内的用品被当作辅助性医疗器材。这些年,国内情趣用品整体的销售量光是娃娃类就上升了10%。国内权威分析机构甚至估算它的潜力产值达几千亿人民币,以前八成卖去国外,现在国内销售量越来越多,国外国内比例趋向平均。

  舒瑞宝公司老板徐先生估计,全中国现有超过数百家大大小小的实体娃娃工厂,近八成的娃娃制造来自广东省一带,近年纷纷转型为“智能科技”、“高科技”挂名的娃娃工厂。“实体娃娃未来的发展,一定走向人工智能。”“过去消费者会投诉冷冰冰的,没互动。但加了人工智能,感觉好不一样,这叫生的逼真,不是死得逼真。”徐先生说,现在中国大部分所谓的智能实体娃娃,主要能眨眼,37度恒温,装了发声的芯片,预设数十种智能对答。国内受欢迎的大多是网红脸,雕刻轮廓都是出自美术学院的学生之手。想象一下,他们一边雕刻艺术品,一边雕刻实体娃娃,要什么脸,就有什么脸。在我国,这是新兴的市场,大大小小工厂破圈抢滩。每个售价由二千至万元不等,广告打着“假娃娃,真爱”、“比真人更完美的伴侣”,然后你想到美剧《西部世界》的一句台词:“把你弄成这个悲伤、混乱的样子,有血有肉,像我,是因为更便宜。”

  能抵达的世界实体娃娃新兴得招摇,还得压低在深处不可见光,有些的用途可能深不见底,拥有者怕招来有色目光,并不会招认自己拥有一个娃娃。

  “我觉得买这些娃娃的人有点。”工厂里给娃娃扑粉的女工说。逐一贴上指甲的另一女工就接话:“我就肯定不会用,觉得怪怪的,像死人。”摸著娃娃已然成为她们的习惯,不害羞了,但性意味阴魂不散,心底里她们猜不透娃娃入箱后送出去,接收的人是怎样心理。也有人说,是此岸和彼岸的距离,一旦模糊真实与假冒,脑袋一转不过弯就回不来了。你询问商家,买娃主要是哪类人,却也只知道是各种各样的寻常普通人。舒瑞宝的用户群有两种,一种宅男/女,二十多岁三十岁,没有另一半,人际关系是他们的弱项;另外一群是中老年丧偶,很难再婚;少部分是妻子怀孕或者两地分居,老婆买给老公,觉得比他在外面鬼混好,毕竟在我国是禁止此类违法交易的。

  公司的市场经理刘小姐说,他们主要卖给国内市场,小的娃娃一千多,大的就三千至四千,价格相对便宜,来买的多是贪新鲜、好奇的单身年轻人。在中国,越来越多年轻人无恋爱无性经验,拒绝婚姻和亲密关系,来到了寂寞世代。“有个客户二十来岁,刚毕业出来打工,他告诉我,这娃娃不错,买回来甚至连女朋友也不想交。”刘小姐心里替他担心,未来他对真人真的没有感觉,怎么办?在一份名为《独生》的研究报告指出我国一孩政策的社会后果,作者分析到实体娃娃的兴盛,与男女人口比例失调有密切关系。因中国长久以来重男轻女,加上长达三十多年的独生政策,预计中国到2030年将多出3000万名男性,严重影响一代人的关系。

  有许多令人信服的证据显示,我国的性别失衡造就了庞大的实体娃娃市场。另外,因为离家出外打工的人口流动越来越多,不少夫妇分隔异地或者单身独居,近年实体娃娃及其他用品的需求量之大也见端倪。当人的身体连心的缺口越来越大,要造物来填补寂寞。如果造物以逼真的人形人貌存在,有些的用途可能深不见底,可能模糊现实世界的人与幻想的界限,建立起以自我为中心的关系?影响活生生的人伦世界?美国智能实体娃娃“和谐”的设计者马克说,好多人责骂他为什么要做这种生意,造成两性关系的崩坏、不尊重女性等。他说:“我却从我的产品看到更大的问题,人已经不知道如何和身边的人连结。”

  人有造“人”的,也有生情、幻想的本能。对着的人偶只要有眼耳口鼻,有手脚,只要“她”陪着你,“她”就是活的。我们永远不会孤独?国内自媒体箭厂曾拍摄一套《对它/她说》纪录片,拍摄了国内三位娃友的生活,已婚动漫迷七夕、单身宅男打桩叔和70岁以娃娃代替亡妻的泰无聊先生。导演谈到她拍摄后的观察:“他们各有不同原因,玩娃从来就不是单一原因,但我观察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逃避社会里责任和角色,就像片子中的打桩叔不想结婚,泰无聊先生不想再婚,七夕不想当父亲。他们注入了自己的一部分在娃娃里面,就像和自己交流,他们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却想要陪伴。”

  “好像纪录片里的娃友七夕,他有妻有女儿,像完成了社会给他的任务,但内心依旧孤独,他只能在假人身上找到完美的幻想。”她继续说:“然而,我无法理解他的孤独从何而来。”过去许多的娃娃工厂,都以满足性需求为理念,但现在他们越来越强调“陪伴、解决人类孤独”,这样看似更人性化的标签,摆脱“性”的污名,让一般大众尝试着更加接受这些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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