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库丨留抵退税助力经济稳底盘
增值税留抵退税的实质是让利于民、缓解企业资金压力。为此，须充分领会政策实质，举一反三，综合发挥财税、央行、金融机构的作用，缓解企业资金压力和融资压力，稳市场主体保就业，助力宏观经济行稳致远。
于涛 陈道富
增值税留抵税额退税优惠（以下简称“留抵退税”）指政府对企业未能抵扣的“进项”增值税提前到当期退还。我国今年实施的1.5万亿元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不仅将企业当年新增的留抵税额退税制度化，还首次对小微企业、制造业等存量税额退税。留抵退税新规助力实体经济渡过难关，是稳经济底盘的重要举措，体现了创新型积极财政政策提升效能、更加精准等特点。
本轮留抵退税做法的特殊性
本轮留抵退税主要针对部分由于价格倒挂和受经济周期影响产生的留抵税额较多的行业和企业。一是原材料类企业受大宗商品和消费品价格倒挂影响，留抵税额显著增加。疫情以来，PPI和CPI的价差延滞了价格传导机制，导致产业链中下游行业以及议价能力较弱的中小企业利润承压，留抵税额增多。二是制造业、科研等行业，均属前期投入多、周期长的行业，在经济下行周期，销售不畅导致进项税额难以抵消、留抵税额增加。此外，增值税税率差异也易使购销不同税率产品的企业形成留抵税额。
本轮留抵退税新规注意减轻地方政府财政负担。增量留抵退税中，地方政府惯常操作是抵扣财政收入，存量留抵退税则主要来自中央政府转移支付。我国增值税收入中央和地方的现行分享比例为五五分成，但在新增留抵退税地方负担部分当中，中央财政补助超过了82%，并向中西部倾斜，地方最终只承担总量的9%。这减轻了基层政府的退税压力，对冲退税带来的减收压力也保障了财政压力较大地区退税政策的落实。
本轮留抵退税新规还注重操作的期限性、持续性和靠前性。一是退税注重靠前发力，将小微企业存量留抵税额在6月底前一次性全额退回，契合今年财政政策靠前发力的总体节奏。二是既考虑小微企业摆脱经营困境的紧迫性，也考虑退税刺激的持续性。对于保基层和就业最紧急的微型企业，在4月底前集中退还存量税额。小型企业、中型企业和大型企业的存量税额则分别在二季度、三季度和四季度集中退还，持续释放退税红利。
留抵退税回归增值税本源，是创新型积极财政政策
近些年来，增值税留抵退税改革不断健全完善，以全额退还增量留抵税额为改革方向，回归了增值税本源——只对企业创造的增加值部分征税。2018年以来，留抵退税政策从增量差额到增量全额再到存量全额，从上限到全额，从特定行业到六大行业，从大中型企业到中小微企业，从按年到逐月，逐步实现了全额退还。留抵退税金额从2021年的1322亿元大幅增加到2022年的1.5万亿元。
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将资金使用权由政府交由实体企业，有助于缓解企业资金困难，提高资金使用效率，属稳经济的创新型积极财政政策。退税资金不是退税也不是免税，本质上属于重新配置了留抵退税部分资金的所有权，特别是使用权和受益权，政府放权让利承担了部分风险。若政府保留留抵税额，则这部分增值税税额沉淀在财政系统，归财政使用。留抵退税将税额由结转下期抵扣转为当期退税，政府放弃了这部分资金的所有权，一定程度上承担了企业经营波动的风险，但缩短了企业留抵退税的抵扣周期，可为相关企业释放本可能被占用的资金。这既能改善企业资金的流动性水平，提升企业的偿债能力，又可释放更多资金用于技术改造或增加科技投入，提高企业的长远发展能力。
具体而言，增值税留抵退税将从诸多方面兜实稳增长底线。
一是可增强市场主体活力。留抵退税等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有助于增强市场主体活力。近年来，尤其是疫情以来，中小企业经营不确定性大幅增加，资产负债率不断升高，资产负债表脆弱性提高。留抵退税不仅有助于缓解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资金的流动性压力，也能提高制造业、科研等行业的投资积极性。
二是可纾困中小微企业。留抵退税新规主要关注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对其退税1万亿元，占总退税金额1.5万亿元的三分之二。不论是从标准还是从总量看，新规对受疫情影响严重的服务业等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给予了极大支持。从标准看，在2022年阶段性取消最低退税标准，使退税政策红利能惠及大量以往达不到最低标准的小微企业。从总量看，开放存量留抵税额退还的政策口径，对小微企业存量的留抵税额一次性全额退还。
三是有助于“稳”就业。留抵退税对企业实体的纾困有助于稳定就业形势。不仅六大行业从业人口规模较大，而且中小微企业涉及规模庞大的中低收入就业人口。新规首次将就业主力军的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大规模纳入，给予扶持，稳企业经营的同时也将发挥较为显著的稳就业实效。
以留抵退税为契机进一步缓解企业融资压力
增值税留抵退税的实质是让利于民、缓解企业资金压力。为此，须充分领会政策实质，举一反三，综合发挥财税、央行、金融机构的作用，缓解企业资金压力和融资压力，稳市场主体保就业，助力宏观经济行稳致远。
常态化留抵退税，引入金融信贷支持。当前，全国层面留抵税额占增值税应纳税额的比例约为30%，2021年对应规模约为1.9万亿元。未来存量和新增增值税留抵规模仍然较大。未来可明确留抵退税常态化，扩大退税的行业范围、消化存量，及时退还增量。当按月全额退还新增留抵税额成为常态，金融机构可以企业相应的未来收入为担保开发信贷产品，在财政退税前由金融机构在月内提前为企业提供信贷支持，最大程度缓解企业资金压力。
加大力度清偿地方政府和国企欠款。欠款是一种隐性债务，是对关联企业的资金占用行为。我国企业应收账款占流动资金的比重和逾期率远高于发达国家，一定程度上恶化了营商环境。可借留抵退税政策的契机，加大清理政府部门和国有企业拖欠民营中小企业账款的力度。
完善供应链金融，提升动产融资效能。可考虑通过以未来收益权抵押的供应链融资来加快资金周转，特别是积极运用金融科技，推动银行信用转向商业信用、主体信用转向消费信用，在供应链各主体之间引入金融机构等资金方，减少资金占用。我国还可加快完善央行动产统一登记系统，推动应收账款、租赁、生产设备和产品、存货仓单质押等七大类动产和权利担保登记便利化、规范化，提高市场认可度，提升动产融资效能，便利中小企业融资。
（于涛，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研究员；陈道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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